别把美债放得太久——威廉·格罗斯

黄河之水天上来

别把美债放得太久

20世纪80年代，美国某大街上一栋漂亮的大宅内住着一家人，这栋房子很是气派，大大的后院、白色的木栅栏，但感觉上好像缺了点什么，因此，大宅里有一个声音日夜念着：”必须有更多的钱、必须有更多的钱。”从客厅里的椅子、睡房里的衣橱，甚至到五岁男孩比利的摇木马，都诡异地说着：”必须有更多的钱、必须有更多的钱。”每个人都听到了，只是都不敢说出来。
有一天，小比利问爸爸：”怎样才能有钱？”爸爸说：”嗯，你好好念书，找到一份好工作，然后升职加薪。但现在这似乎不够了。”比利不明白爸爸的话，于是就去骑他的木马，希望知道怎样才能有“更多的钱”。这匹木马不是一般的玩具，它不但像椅子和衣橱一样会讲话，而且如果摇得够快，它似乎还会回答你的问题。因此，比利骑上他的木马，疯狂地摇动，进入一个只剩下他和小木马的境界。他命令自己的坐骑：“带我前往有钱的地方。”
对于一匹木马来说，找钱似乎太难了，但这只能激发比利更努力地摇它，用皮带鞭打它的头，迫使它越跑越快，直至濒临口吐白沫的边缘。比利大喊：“钱在哪里？钱在哪里？”最后，全力奔驰的马叫了出来：“借钱吧！借钱吧！”
就在此刻，比利的妈妈走进房间。比利望着妈妈，眼里似乎满是火焰，随后他从木马上摔了下来。母亲急奔到比利的身旁，但他已不省人事，只是口里仍念着木马的答案。接下来的25年里，比利的身体完全长大了，但一直昏睡在病床上，家人希望他能好起来。2008年的某一天，当时父母亲就在床边，比利奇迹般地醒来，以为时光还停在25年前的那个午后。他问：“你们借到钱了吗？”“借了”，父亲回答说：“但我们借得太多了。”就在这一刻，比利闭上了双眼。第二天夜里，他死了。
母亲在他的尸体旁听见父亲说：“天哪，我们曾经很富有，至少我们以为那样子叫富有，而且觉得一切都很好。但现在我们变穷了，儿子死去，可怜的孩子，他为了从木马身上找到致富之路，落得这样的下场，还不如早点了结这一生。”
——改编自D·H·劳伦斯(D.H.Law-rence)的短篇故事《木马上的赢家》(The rocking-house winner)


部分读者可能不太清楚这段引言的隐喻，请容我解释一下。上述故事影射的是近30年来误入歧途的美式资本主义——人们相信单靠印“纸资产”、放宽不可或缺的借款的额度，财富就会源源不绝地创造出来。我们的“马”每年都需要越来越多的钱以支撑资产增值、资产证券化以及两者所促成的借贷。但是，这匹马跟比利一样，已死于2008年。我们因而得面对一个不确定、低增长的环境，源自数项结构性阻力——去杠杆化、监管趋严以及去全球化的力量。
这些因素此刻反映在市场不信任某些国家公债上，包括冰岛、爱尔兰、希腊以及其他负债过重国家的公债，这些国家迫使债券与资本市场操盘者在选择长期投资标的时更加审慎。民间部门去杠杆化可能会引发动荡，政府及时出手，成功地稳住了局面，但当下投资人正在质疑当局的货币与财政政策效力能持续多久，2010年是考验当局能力的一年。个别国家能靠制造更多的债务、骑另一匹木马来摆脱债务危机吗？